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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日报:从币圈偶像到反面人物,FTX创始人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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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华尔街日报


短短几天,山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就从加密货币圈里的英雄变成恶人。

他的万贯家财化为乌有,本人也面临美国司法部(Justice Department)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SEC)的调查。他旗下的加密货币交易所FTX破产,随之破灭的还有人们对加密货币本身的众多期许。

在上周之前,这个外表亲和、常被人称作SBF的小伙子还是加密货币圈里的领军人物。虽然他的公司财务不透明,但他自己无论在Twitter还是在媒体采访中都表现得像一本展开的书,让人一览无余。

曾几何时,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橄榄球明星汤姆·布雷迪(Tom Brady)和流行歌手凯蒂·佩里(Katy Perry)等知名人物长途跋涉地来到FTX的巴哈马基地,参加由他主持的一次会议,共同推广他的围绕数字资产打造一套复杂金融体系的愿景。最近他还宣称,要成为全世界第一个资产达到万亿美元的人。他不但向政坛候选人和许多事业慷慨解囊,还成为有效利他主义的倡导者,这场时髦的哲学运动鼓励年轻人多多赚钱,好把财富捐给慈善机构。

但随着公司日益壮大,班克曼-弗里德的另一面也显露出来。据参会人员说,他对海外监管机构和其他人粗暴无礼。在协商收购陷入困境的加密货币公司时,他摆出自以为是的态度。而对美国政界人士和监管者,他一心示好,似乎想怂恿他们严加审查他的竞争对手。

在幕后,FTX挪用了几十亿美元的客户资金,为同样是班克曼-弗里德创办的数字货币公司Alameda Research的风险交易买单。事件曝光后,他的仰慕者和许多雇员大呼意外。这些没有披露过的贷款将FTX的账目撕开一道口子,也为后来FTX的闪电内爆埋下伏笔。

拥护监管

班克曼-弗里德最终的致命错误之一可能在于他主张监管加密货币,这让他得罪了加密货币圈子里的人,尤其是与币安公司(Binance)创始人赵长鹏结下梁子,这位人称CZ的亿万富豪是FTX的早期金主。按交易额计算,币安是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

赵长鹏后来的举动也确实加剧了FTX的崩溃,他在周末发推文说,币安将抛售价值超过5亿美元的FTT,这是FTX发行的一种代币。

赵长鹏说,这样做是出于“风险管理”的考虑,他还提到加密货币网站CoinDesk上发布的一份报告,其中披露了FTX姊妹公司Alameda资产负债表上的大量非流动代币FTT。

这就出现了问题,因为这表明Alameda对FTT这种价值不明确的代币有非常危险的依赖,如果抛售导致FTT价格暴跌,Alameda的财务就可能崩溃。当时还不清楚Alameda的麻烦是否会波及FTX,但考虑到两家公司盘根错节,市场对FTX稳定性的担忧迅速升温。

当天晚些时候,赵长鹏再度“加码”,在推文中表示币安不会支持背后攻讦同行的人。这显然是指班克曼-弗里德在华盛顿的活动,作为FTX的首席执行官,他已经是华盛顿最大的政治捐赠人之一。

2月9日作证后,班克曼-弗里德在华盛顿。

很快,对冲基金和其他公司开始从FTX撤资,随之爆发的危机也威胁到这家交易所的未来。根据班克曼-弗里德后来发布的一条推文,单是周日一天,用户撤资就达到50亿美元,给FTX狠狠一击。

FTX指望引发这场危机的赵长鹏前来救场。币安先是同意收购FTX,但一天后又撤回了收购意向。更糟的是,据《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看到的班克曼-弗里德发给员工的一条Slack信息,他是在媒体报道后才知道这笔交易告吹了。

“我对眼下的处境和自己的责任深表歉意。”他在这条Slack信息里说,“这要怪我,只怪我一人,太糟了,对不起,虽然道歉于事无补。”

就在上个月,班克曼-弗里德还在大谈他的扩张计划。他在《华尔街日报》的科技业大会Tech Live上说,他正在和投资者洽谈引资,谋求“高效收购”。他表示,FTX在加密货币专业圈里拥有相当不错的知名度;他有意收购一些能吸引更多业余人士参与交易的资产。

上周五,班克曼-弗里德辞去FTX首席执行官一职。他曾疯狂寻找接盘手拯救FTX,FTX的破产则为此画上句号。考虑到FTX曾以拯救者身份在今年早些时候援助困境中的其他加密货币公司,这种命运的反转充满讽刺。

班克曼-弗里德曾批评过加密货币圈里的“问题人员”,现如今他自己也面临联邦机构的调查。据知情人士透露,他曾说挪用用户资金是一个糟糕的判断。

在传统金融领域,监管机构要求券商将客户资金与用于交易的资金区分开来。但在狂野不羁的加密货币圈,规则变得模糊起来。现在还不清楚班克曼-弗里德或FTX会因为客户蒙受的损失承担什么法律后果。

Alameda和FTX尚未详细说明失踪资金的去向,但班克曼-弗里德承诺公布更多信息。Alameda参与风险交易已是众所周知,比FTX更容易受到加密货币市场波动的影响。

上周四,巴哈马多家监管机构冻结了FTX一家重要子公司的资产,并指派了一名临时清盘人。上周五早间,FTX及其美国子公司申请破产。

市场影响

“令人震惊的是坠落如此之快,”瑞穗证券(Mizuho Securities)加密货币行业分析师丹·多列夫(Dan Dolev)说。“我们才知道,在加密货币圈,价值可以在几分钟之内蒸发,这是最让人震惊的地方。”

加密货币试图构建一套替代性的金融架构,有朝一日取代主导当今货币世界的银行与券商系统。但在FTX崩塌后,这个宏伟目标遭到迄今为止最惨重的一次挫败。今年,比特币和其他数字货币价格大幅跳水,致使一连串加密货币企业破产,松懈的信贷和猖獗的冒险也由此暴露给公众。

FTX曾自诩拥有高水平的风险管理能力,并很快吸引到一大批追随者,一度被视为一股稳定的力量,与此同时,班克曼-弗里德也被看作是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人物,可以带领数字货币行业走向光明的未来。

“现在的问题是,你还能相信加密货币领域的任何投资吗?”多列夫说,“它会在几秒钟内变得一文不值吗?”

长期以来,面对加密货币的演进和扩张,投资界和金融圈都在屏气凝神地观察。虽说这类投资一直有崩溃的风险,但金融玩家们担心的是,一旦暴雷,会不会有更多根基稳固的企业或投资者跟着倒下去,给更广泛的金融系统带来麻烦。

目前来看,这次冲击没有进一步扩大的迹象,这让专业人士和其他人感到欣慰。1998年长期资本管理公司(Long-Term Capital Management)内爆时,美联储曾为稳定金融系统而被迫介入;2008年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等金融机构崩塌时,也是靠政府和美联储力挽狂澜。但今天这一幕没有重演。受加密货币利空消息影响,股市一度受挫,但最近几日,受通胀数据鼓舞,股市止跌回升,投资之痛似乎仅局限在加密货币圈内。

但金融界依然惶恐不安,因为FTX拥有数百名主流投资者和放贷方,包括数一数二的风投和其他公司。FTX的倒掉和比特币等加密货币投资的挫折也许会让他们损失惨重。FTX、Alameda和其他关联方在破产申请中估测其债权人数量超过10万,债务金额在100亿-500亿美元之间。

FTX事件还正值美联储为抑制通胀出手加息且宽松货币时代终结之际,这让加密货币等风险资产雪上加霜,意味着金融系统可能遭受更多的痛苦与冲击。

班克曼-弗里德从小在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校园里长大,他的家挨着一栋以素食和万圣节裸体派对而闻名的学生公寓。他的父母都是斯坦福大学法学院的教授:父亲约瑟夫·班克曼(Joseph Bankman)是税法专家,母亲芭芭拉·弗里德(Barbara Fried)研究法学、经济学和哲学等交叉学科。

6月,币安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赵长鹏在巴黎的一场会议上。

从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物理专业毕业后,班克曼-弗里德在量化交易巨头Jane Street找到一份工作。据一位前同事回忆,他那会儿是一个挺腼腆的初级交易员。和公司其他人一样穿着随意,身穿连帽衫,光脚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这位前同事说,后来他想让Jane Street接纳有效利他主义,结果惹恼了公司里的一些人。

2017年,他在加州伯克利(Berkeley)一间出租屋里创办了Alameda Research。班克曼-弗里德在今年夏天的一次访谈中说,他的小团队在网上订购了书桌和电脑,不到两周屋子里就堆满了亚马逊的各种纸箱。“实际上,所有空闲的地方都给纸箱占满了。”他说。“我们连厨房都进不去。”

他雇了一个专门负责运营的人,以便他和其他创始人能专心交易。后来他把Alameda搬到香港一个WeWork办公室,当地对加密货币的监管没有美国那么严格。

据知情人士说,当时还有一家加密货币公司在这个办公室里占了不大一处空间,雇员也不多,这就是币安。两家公司相处还算融洽,至少起初如此。

据在场人说,2019年1月,赵长鹏在新加坡的一座豪华别墅里参加了由Alameda赞助的一场派对,而这场派对的背后是币安赞助的一场区块链会议。

当时Alameda正在筹划成立一个加密货币交易所。2019年5月,Alameda创建了名为FTX的加密货币交易所,FTX是Futures Exchange(未来交易所)的缩写。币安成为FTX首批投资者之一。

去年,班克曼-弗里德在FTX香港办公室。该公司总部目前位于巴哈马。

很快,交易员便蜂拥而至。FTX开始爆炸式增长,将那些玩不转科技、用户界面很糟糕的竞争对手甩在了后面,但还是落后于币安。

“到目前为止,FTX的交易体验是所有交易所中最好的,它的平台设计得最好,我们当时真觉得它会成为业内翘楚。”管理1亿美元资金的对冲基金Coral Capital的执行合伙人乔什·克鲁格(Josh Kruger)说。

胜利之余,班克曼-弗里德试图引入新资本,一来想为FTX发展注入血液,二来也想提升FTX在业内的地位。他让潜在投资者眼前一亮。2020年,当他通过Zoom向硅谷风投红杉资本(Sequoia Capital)的高级投资者讲话时,他所描绘的愿景立刻就把听众迷住了。

根据红杉资本委托为其网站撰写的一篇文章称,班克曼-弗里德表示:“我希望FTX成为这样一个地方,在这里,你可以用你的下一笔钱做任何事情。”

文章显示,一名红杉合伙人很快就向同事敲出这几个字:“我爱这个创始人。”

“满分是10分的话,我打10分,”另一人回应说。

红杉团队当时并不知道,但后来班克曼-弗里德在这篇文章中承认了,他当时一边宣传他的愿景,一边在玩电子游戏《英雄联盟》(League of Legends)。

FTX从2021年开始大举融资,七个月就筹集近20亿美元,其中包括红杉。FTX最近一轮融资发生在2022年1月,当时估值达到320亿美元。

班克曼-弗里德给自己打造的形象是从容冷静的量化交易者,身穿FTX的T恤和宽松短裤出现在加密货币会议上,常常被当作摇滚明星来看待。很快,金融界的中坚力量,像安大略省教师退休金计划(Ontario Teachers’ Pension Plan)和新加坡国有投资公司淡马锡控股(Temasek Holdings),也成了FTX的投资者。

但FTX的用户数量还赶不上主要竞争对手。FTX公布去年用户人数约为100万,仅相当于币安和Coinbase的一小部分。班克曼-弗里德试图通过体育赞助和广告吸引加密货币领域的新手,他斥资1.35亿美元购买了迈阿密热火队(Miami Heat)篮球场的冠名权,还买下了“超级碗”赛事的广告时段,并邀请喜剧演员拉里·戴维(Larry David)出演。

上个月,位于迈阿密的FTX球馆。

币安与FTX的竞争愈演愈烈。去年,币安卖掉约20%的FTX股权,置换为类似现金的稳定币和FTT代币。6月,赵长鹏对班克曼-弗里德渴望曝光度的行为加以嘲讽:“几个月前,想要拒绝超级碗广告、体育馆命名权和大型赞助协议并不容易,但我们做到了。”

两家公司的反差体现在监管方面。去年,包括英国、意大利和日本在内的多国政府对币安提供未注册加密货币产品的行为提出警告,并迫使其撤出部分市场。币安拒绝透露总部所在地的做法也引发了媒体越来越多的关注,批评人士说,币安这样做便于逃避监管,出了问题也方便躲避责任。FTX则看中巴哈马友好的加密货币监管环境,将总部迁到那里。FTX在一个办公园区里设立了办事处,房产记录显示,FTX还花费3,000万美元在附近一处高档公寓租下了带有五间卧室的顶楼套房。班克曼-弗里德说,自己和其他九名FTX同事住在那里。

Alameda还将一部分运营事务放在巴哈马,据知情人士说,班克曼-弗里德还曾与Jane Street的一位前同事、Alameda的首席执行官卡洛琳·埃里森(Caroline Ellison)约会过一段时间。

班克曼-弗里德掀起了一场争取监管牌照的运动。2021年12月,他一身西装领带出现在美国国会一场加密货币听证会上,让许多粉丝大吃一惊。没多久,他又成了华盛顿的常客,频频拜访监管者及其他人员。根据OpenSecrets.org,班克曼-弗里德在当前的选举周期中的联邦捐款额已达到3,980万美元,成为美国第六大政治捐款人和继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之后民主党最大的出资人。

看到班克曼-弗里德逐渐成为加密货币的形象代言人,一些业内人士兴奋不已。赵长鹏是出生在中国的加拿大人,在中国创建了币安。他与中国的联系,加上币安受到的监管审查,都让他与华盛顿的关系变得复杂,也让他很难成为加密货币圈的代言人。币安否认自己是中国企业,称2017年加密货币交易所遭到打压后,其员工已离开中国。

10月30日,班克曼-弗里德在背后“戳”了赵长鹏一下,他在一条推文中影射后者在监管方面遇到的麻烦:“呃,允许他去华盛顿了,对吗?”随后,班克曼-弗里德删除了这条推文,但据一名接近币安的人说,这条推文惹怒了赵长鹏。

赵长鹏说,他并不想用卑劣手段击败竞争者。“我没想到这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在11月7日的推文里说。

加密货币行业咨询公司W3T Inc.创始人亚历克斯·瓦莱蒂斯(Alex Valaitis)说,“从策略上讲,CZ这波攻势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意识到加密货币圈的玩家已经很慌了。”他说,赵长鹏破坏了市场对FTX的信心,引发投资者争相撤资。

几个月来,陆续有迹象表明,班克曼-弗里德与他在外人眼中的形象并不完全一致。

今年1月份,班克曼-弗里德在巴哈马与六名高层监管、银行和其他官员会面,他一边吹嘘FTX的能力,一边满口脏话,让在场的一些人颇感意外。据一名与会者说,他宣称自己的公司会主导新的市场,包括股票。

这名与会者还透露,当一位巴哈马官员问到FTX是否需要任何基础设施或当地政府的其他帮助时,班克曼-弗里德只草草说了一句,他希望巴哈马允许优步(Uber)在当地开展业务,这样他的员工就能用优步了,说完便突然离开会场。

今年夏天,当班克曼-弗里德试图拯救几家麻烦缠身的加密货币公司时——包括经纪商Voyager Digital Ltd.和贷款机构 BlockFi Inc.——其咄咄逼人的风格着实让一些人没想到。

据一名参与者说,班克曼-弗里德在一场谈判中开出条件,然后便拒绝让步,如此不容变通让一些参与谈判的人感到意外,他们原以为在这个圈子里他比别人更友善。

据FTX在职和已经离职的一些雇员说,有些FTX员工私底下担心,公司发展速度太快了,扩张领域离核心业务太远了。据熟悉班克曼-弗里德决策风格的人说,他在协商交易时只依赖自己和一个由FTX高管组成的核心小组,不会利用外部顾问协助评判风险,尽职调查也很潦草。

FTX的交易成本也越来越高:据《华尔街日报》看到的一份FTX财务报表,2021年10月到2022年3月,FTX用于收购的资金达11亿美元。这份文件还显示,该公司去年营销支出为1.53亿美元,此外还承诺在房产领域投入1.22亿美元。

最近几个月,由于拥护监管,班克曼-弗里德在加密货币圈失去朋友。在这个圈子里自由派色彩更浓的人群中,批评者对他支持一项国会法案大加痛斥,这项法案被视为加强了政府对“去中心化金融(DeFi)”的控制。DeFi是指没有中心监管的可自由运作的点对点市场。强烈的抨击迫使班克曼-弗里德做出让步。他在10月19日发推文说,“我对那些政策的看法也许是错的——对于有些政策,我很可能想错了!”

9月,班克曼-弗里德在华盛顿。

但所谓覆水难收。“山姆曾是加密货币圈的偶像,如今却成为众矢之的。”对冲基金Coral Capital的克鲁格说,“推动国会监管法案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班克曼-弗里德曾努力为自己的公司筹集资金,但未能如愿,最终只得以倒闭收场。上个月,他与特朗普(Donald Trump)前顾问、金融家安东尼·斯卡拉穆奇(Anthony Scaramucci)共同出席了沙特的一个重要商业会议。据知情人士说,斯卡拉穆奇安排了同大型私募公司和主权财富基金的会面,包括沙特国有公共投资基金(Public Investment Fund),但资金一直没有落实。知情者说,FTX还与TPG Inc.等大型投资者接触过,但同样无果而终。

上周,FTX内部夹杂着一股痛苦与愤怒的情绪。公司员工赞恩·塔科特(Zane Tackett)上周三发推文说,他对班克曼-弗里德“完全失去了信任,有一种遭背叛的感觉”。上周三,FTX首席运营官Constance Wang在一条内部Slack信息中对赵长鹏的拆台行为表示愤怒。“还有,去你妈的币安!”她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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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链接:https://www.bitpush.news/articles/3332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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